像神那样无知

想到之后再写吧……

【那个】

——献给【那个】(虽然内容跟你没什么关系),就算迟到两个半小时也还是会喜欢你的。



那台【推币机】远近闻名。

在阴湿发霉的小巷里,不良少年们从不用那种专业词汇。他们用【那个东西】这个词语来称呼它。那个词之中,既有轻蔑,又有恐惧。有时候,他们会用【那个】。所用词的字数必须被密切注意,以保证是偶数。

他们小心翼翼避开三个字的词语,谨慎地使用五个字或者七个字的词汇或词组。为此,【我去年买了个表】在这里是一句危险的禁句,有的不良少年会通过去掉第一个字来减弱这句话的危害,不过即便如此,很多时候它仍是召唤拳头和管制刀具的有效咒语。

不过似乎只说一个字是不会触犯这一规则的,因为在现代汉语辞典里,那些只有一个字的语言要素并不被认定是词。

但这仅是所有解释中的一种。有些邪教团体声称,这就是一不是奇数的最好证据。他们甚至坚持,因为接近真理,上帝使他们更进一步的解释发生了分歧以变乱他们的思想,防止他们接近神——其中右派是那些坚持一是偶数的人,但左派的意见似乎更具有超越性:一不能从属于奇数或偶数的任意一方,因为奇数和偶数都是属于一的。

就算这样,每次提到【那个东西】的时候,所有的不良少年们仍然要执行一个重要的仪式——担忧地注视自己的耳垂,露出一副【万一我的耳垂变成胶质下垂变形被耳坠拉到腋窝那里我就再也戴不了耳坠了】的表情。神情必须专注而真挚。

这些不良少年中,没有一个知道这个仪式的由来。据一些资历较深的老混混说,知道的人都已经离开了阴湿发霉的小巷,那些人的消息时而出现在报纸的讣告栏里,或者是【新闻·联播】里。

同学曾经告诉过我(以一个低得很难再低的声音),【那个】是一台簇新的【那个】,就连机身贴纸都熠熠发亮。更重要的是,它不但是一台【那个东西】,还是一台【另一个】。

如果你投入的那一枚一元硬币是在一个朔日的午后铸造,盘面的【某块】上会有三个卷轴图案旋转变幻——转出一些特定的图案时(比如你上次考试前精心准备好却忘了带进考场的小抄),【那个】将娴熟地吐出一大把沾满唾液的硬币,以供你继续喂食。他一边说着一边娴熟地翻出考勤记录本polish自己的出勤记录。

正紧张地帮他望着风的我没有忘记扭过头来白他一眼——拾人牙慧,道听途说。如果有心收集分析关于【那个】所有版本的传说,你只需要去书店里买一本新华字典。不少学术宅正在从事这项工作。也有人试图通过情报贩子入手【那个东西】的资料,但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谁真正成功过。再后来,【能够提供相关情报的情报贩子】终于成为了一项都市传说。

后来我再也没见到过那个把我卖给了教导主任的家伙。(我忘了他到底有没有把仪式的标准流程执行到位。)

但有一点是我们都知道的——【那个】与我们的距离是三十分钟。只要拿着一份正确的路线图(那可以只是一条蚯蚓),从城市任何一个亮着四盏以上的红灯的十字路口出发,就可以到达【那个】。有人拿新死之人下葬时寿衣上的一道褶皱做过实验,事实证明这是一个在学术上颇有价值的决定——他到达了【还有一个】,未能生还。

后来我们都死在这座城市的阴湿发霉的小巷里,始终不能收到来自【那个】的消息。

至于安分守己的上班族,和纸张反面的黑社会头目们——他们从不提起【那个】。一个外地人可能会因此感到他们说出的每一个句子似乎都缺少一个什么词,不过只要他在这座城市定居下来,他就会知道,那个词语早在七天之前就已经由神说出,而每一个人所说的话,都不过是在描摹它。

【END】



【解说】

虽然是写到了一半才想到的(那个时候基本的路线都已经定下来了)所以这不是一次主题先行的创作。老实说我对于【佛教音乐与老虎机】这个题目还是有着执念——明明从这个概念出发但是最后连“佛”字都没有出场实在太不像话了,而且我的木鱼本体还没有出现呢……就像【蛾摩拉】,根本就是在我原本计划的主线开始之前就结束了——为什么我现在的作品都是这种样子……?

话说这真的是在解说么……?

这个故事是关于【指称】的故事。所谓的【那个】具有某种神秘性,又或者是神性。但里面还有【另一个】【还有一个】。也许在叙述的过程中,【那个】的对象早就已经被换掉了。也许它本身就只是对话里的一个词。具有神性的也许不是【那个】,而是【那个词语】。

人们在指称中赋予的情感倾向也是很值得注意的——我觉得在这一方面的刻画还是很不足。

说起来我对于称呼别人一直不在行,很难把握亲近和疏远的尺度。 到后来我就经常使用【某人】或是【那个家伙】这样的称呼(加定语) ,如果在眼前就会直接用你。所以这篇文也算是内心剖白吧——部分地,说明了我的恐惧,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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